第12章
我想他是真的很喜欢叶俏儿吧,明明不信鬼魅神佛,却用三百方士为她招魂,即便将她罢退长门,一应吃穿用度却还是皇后的标准。
想到这里,我心口泛起丝丝缕缕的疼,飘得更快了。
转眼间,眼前变成了一片挂满祭幛的灵堂。
“呜呜呜……”
曾经在甘泉宫伺候过的宫女太监,都跪在底下嘤嘤地哭着,只是这哭声倒也听不出几分真情实意,想来与洒扫庭院的活计无异。
灵堂正中间跪坐着一个人,她面上看不出悲喜,只是眼眶红得厉害,面颊上泪痕未干。
“阿娘……”
我轻声唤她。
阿娘像是听到了一般,身形一颤,惊愕地直起身体环顾四周,她的手死死攥着佛珠,眉头皱在一起,大声呼喊我的名字。
“罗娇、罗娇是你吗?是你回来看阿娘了吗?”
微弱的烛火在摇曳,映照出她苍白而憔悴的面容,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,却还是强忍着睁大双眼,目光巡视过每一个角落。
而我却不知,她此刻的难过到底是为了什么。4
“罗娇!你出来看看阿娘啊,罗娇!”
她的双肩颤抖着,身体因极度的悲伤而微微佝偻,她伸出手,手指在空气中无助地颤抖,最终跌倒在地,失声痛哭。
“是阿娘害了你……都是阿娘的错……”
声音在空旷的灵堂内回荡,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。
我胸口发堵,像塞了一团湿棉花,不上不下,喉头哽咽,灵魂也跟着震颤起来,我没来由地想要尖叫、嘶吼,就像有满腔怨怼急待发泄。
灵堂中央,以我的灵魂为中心刮起旋风,旋转着扩散开来,猛烈的罡风吹得帐幔呼呼作响,祭台倒塌,宫人尖叫,乱成一团。
“皇后娘娘显灵啦!”
“快跑啊!”
两行血泪自我眼中流出,我茫然地看着掌心的猩红,内心无措,却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任由罡风肆虐,血泪横流。
就在我即将失控之时,我的额头好像突然被人拍了一下。
霎时间,灵台清明。
我猛地惊醒。
发现裴荆正站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抹暗紫色的光,他一开口,便是嘲弄的语气。
“你就这么舍不得皇后的身份?哪怕是死了,也要编个人人为你忏悔的好梦?还把自己给感动哭了?”
梦?
我擦擦眼睛,摊开手掌,掌心干干净净,没有血泪,我回忆着梦中的状态,想要召唤罡风,可我等了半天,无事发生。
我的肩膀泄气似的沉了下去。
不得不承认,无论是做鬼还是做人,我都没有使用特权的能力。
我垂着头,反问裴荆:“你之后有什么打算,我要一直做孤魂野鬼吗?”
裴荆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一丝狡黠与戏谑,开口依旧是带着蛊惑意味的语调:“那个孤魂野鬼能占据你的身体,你难道就不想借尸还魂吗?”
借尸还魂?
我认真思索裴荆这话的可行性,最终摇了摇头。
裴荆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,面带不解甚至有些急迫:“为什么?你那么喜欢刘彻,难道就不想以一个新的身份,重新回到他身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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