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静姝恍惚了一下,闭了闭眼睛。
得承认,她确实还爱着蒋伯封。
过去是,现在也是,可那又如何?
爱了,然后呢?
这所谓的“爱”,给她和聪聪带来了灭顶之灾!
沈静姝吸了口气,用尽全身力气,猛地挣脱开蒋伯染血的怀抱!
身体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剧烈摇晃,但她死死站稳,沾满血污的脸上,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!
“爱我?蒋伯封!收起你这迟来的、虚伪的爱!”
她的声音嘶哑尖锐。
“你爱我什么?爱我失去工作,爱我落魄至此?
还是爱我让你被白玉珠纠缠?爱我给你惹来杀身之祸?
爱我和聪聪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你所谓的‘爱’逼得走投无路?!”
她指着自己额角流血的伤口,指着蒋伯封肩上深可见骨的玻璃碎片,指着身后那辆扭曲变形的轿车,指着这片混乱血腥的雪地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颤抖着,越来越高:
“看看!睁大你的眼睛看看!自从遇到你,我沈静姝得到过什么?!
除了灾难!除了不幸!除了无休止的担惊受怕!我还有什么?!”
“我的家没了!我的工作丢了!我带着儿子在冰天雪地里摆摊讨生活!
现在,就因为你!因为你这该死的‘爱’!白玉珠要我的命!要聪聪的命!”
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,泪水混着额头的鲜血汹涌而下:
“你的爱太可怕了!蒋伯封!我要不起,我也不想再要了!我一点都不想要了!”
“我只想带着我的儿子,平平安安地活着!离你!离你们这些高高在上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!越远越好!”
歇斯底里地吼完,沈静姝几乎一头栽倒。
蒋伯封将她拦腰抱住。
“跟我走!我能保护你们!”
他的脸色惨白如鬼,他试图再次抓住她,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彻底击碎的痛楚和最后的挣扎。
“以前是我错!是我没保护好你!给我一次机会!最后一次!”
“保护?”沈静姝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笑,那笑声比哭还难听
“你的保护,就是让我们母子时时刻刻在鬼门关前打转吗?蒋伯封,我宁愿从来没认识过你!”
她用力推拒着他。
“我不会跟你走的!死也不会!
我现在只想回家!回到墨白身边!
他才是那个在我最绝望的时候,给我一个屋檐遮风挡雨,给我儿子一口饭吃,从没给我带来过灾难的人!
只有在他身边,我和聪聪才能有片刻的安宁!”
“我爱他!蒋伯封!从今往后,我沈静姝爱的人,只有江墨白!你听清楚了吗?!”
“爱他”两个字,像两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蒋伯封的心里!
他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,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茫然。
他死死地盯着沈静姝,那双深邃的眼眸里,翻涌的惊涛骇浪在瞬间冻结、碎裂,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、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所有的疯狂、恳求、痛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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